芝草。
可冉成渊还是看见了。
夏念芝之前用头发小心地遮住了芝草，加之芝草长得缓慢，才露了点头，竟是没被冉成渊察觉。
“这是什么？之前怎的没见长？”冉成渊抬手，竟是要去揪掉那株芝草，“这就是你之前说过的小小草？”
“不！不是！”夏念芝偏过脑袋，生怕芝草要被冉成渊拔掉，双手护住小芝草，防备地道，“这不是小小草。这……这是我……”
夏念芝不想告诉冉成渊他已经只剩几个月寿命的实情。
“让我看看。”冉成渊面色不悦，一把拉过夏念芝，揶揄他，“头上长草，你这小妖怪倒是有趣。”
无郁见夏念芝紧绷了脊背，苦了一张小脸在忍耐着冉成渊不停地拨弄他头上的小草，失笑出声道，“你这草招虫，你都不知道？”
“虫？”冉成渊飞快地松开手，果然，仔细看去，夏念芝脑袋的小芝草上，竟爬了几个细小的飞虫。
冉成渊几乎是勃然大怒，“你怎么越来越脏了！把草给我拔掉！”
“不要……不要拔……”
夏念芝眼角有些红，他抬起手不停地想挠头，眼神呆滞，软软地呢喃，“不脏的……不能拔，不能拔，有虫子咬我。捉掉……捉掉……”
怪不得，他的头上这两日总是又痛又痒，备受折磨。
原是只顾赶路，没有清洗，居然生了虫。
“拔了！”冉成渊没什么耐性，他大力拖过夏念芝，狠狠拽住了他头上的芝草，连带着夏念芝的发丝都被扯得生疼。
“不要拔……”
夏念芝咬唇哀求，可冉成渊却充耳不闻，一旁的无郁终是叹了口气，制止了冉成渊，“停手吧。你尚未弄清这芝草是何物，就要除去，便是个仆人，也是人。你又怎如此不尊重于他呢。”
冉成渊厉色冷笑，“哼，他就是个脏乱不堪的傻子，我纵是问，也问不出什么的。”
冉成渊手下未松，全然不顾夏念芝疼到扭曲的小脸，“脏的东西，都应该除去。”
“若是拔掉，他也活不成了呢。”无郁淡淡地道。
“什么？”
冉成渊闻，猛地放开了那株芝草，“活不成？”
无郁点点头。
夏念芝挣脱钳制后，立时撒腿躲到了无郁身后，抓住无郁的袖口，瑟瑟发抖。瞪了一双眼畏惧地看向冉成渊。
无郁这次倒是没有推开夏念芝，他冲脸色难看的冉成渊施了施礼，“你该知晓，他的本体，是一株芝草。因此，身上长草也与其生机息息相关。他痴傻愚笨，你当待他更有耐心才是，而不是……那般野蛮虐待。”
“我如何对他与你何干？芝儿喜欢我这样待他。芝儿，你说是不是？过来，回我身边。”
夏念芝眼珠转了转，还是怯怯地走到了冉成渊跟前，垂头不语。
无郁轻叹，“如此刚愎自用，听不得劝，也怪不得总会相错而过。可惜了……可惜了啊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？”
冉成渊并未听懂无郁的话。
无郁却一改方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势，转而说道，“既是我与两位公子有缘，那么就请两位稍来寒舍，品茶休憩一番罢。”
语毕，便径自朝院内走去。
冉成渊思索片刻，也牵住夏念芝，走向了院内。
这时，他才看到，这不大的院落中居然别有洞天。
一汪深不见底的水潭横亘在花丛中央，这水潭恁得奇怪，因为里头的水是墨黑色的！
黑水，红花。
相映一起。
有种诡异的不真实感。
无郁取过一只木水瓢，舀了勺水潭里的黑水。冲夏念芝招了招手，“小草，过来，你该浇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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